他,还是来了!
在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里,闯入她的世界。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来见家长的?!
宾客中,有不少人是认识走在前头的那对夫妇的,都自觉的朝他们点头微笑,并往两边退开,给他们让出条道,好到老寿星的跟前打招呼问候。
一行三人,踏着精美的羊绒地毯,缓缓走来。
他们的姗姗来迟,无疑成为全场备受瞩目的焦点。且不说素来以模范夫妻著称的景先生景太太,光是走在他们侧方,稍后一步的那个年轻男人,就足够吸引眼球。
而那个男人,正是景煊。
程爱瑜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看着眼前由远及近的男人。
在今天这种场合里,他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而环顾左右,被各种奢侈品牌包裹的社会名流,似乎都成了浮华的霓虹,只为映衬他的存在。
随着几处灯光聚拢而至,景煊在她面前站定,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今晚的他似乎格外不同,大概是有了比较的缘故,显得更为硬朗挺拔,俊雅不凡。而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曾无数次吸引着她的凤眸威严冷傲,眉宇间散发着令人臣服的霸气。
肩上的两毛三,彰显着他特殊的社会地位。
众人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景家那位年轻有为的上校!
“小鱼,我来晚了。”
他开口,她微笑,优雅得体的朝他伸出手:“不晚不晚,我们这才切蛋糕,而唐少则刚发表了关于他人生的,重要宣言。说起来,你还真是会挑时间来啊!”
本想着握个手就算了,谁知景煊却弯下身!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绅士的执起程爱瑜的手,微微托起,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在放开时,他甚至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手,颤了下。
程爱瑜不落痕迹的缩回手,朝身后背去。而这时,程资炎从程老身边绕到妹妹这边,不经意的侧身,就站在了景煊与程爱瑜之间,将妹妹半遮半挡的掩在身后。没差几秒,见程资炎行动,程家另两个兄弟,泓源、泓慕也走了过来。两人手中各拿着两只香槟,递给景先生和景太太,化解了几人抢着挡在妹妹前头,这种尴尬的令人费解的举动,并将这一举动变得更合适宜。
“程叔,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微微举杯,西装笔挺的景先生,携爱妻向程老爷子祝寿敬酒,接着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道:“这是我和阿致的一点心意,希望程叔喜欢。”
程老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对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两孩子都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能来给他祝寿,他自然高兴。而程景两家,算得上是世交了,往上再数一辈儿,那都是在一个战壕里打过滚的好兄弟好战友。若没八年前的那件事儿,他们两家估计早就结亲了!
不过,今天的见面,还是太突然了些。
因为这场宴会,程家只邀请了家里亲戚与s市的商界名流。而景家早在多年前,就搬到了海外,虽说还是经常来往,尤其是小辈之间,但这次程家,并未邀请景家,特别是景煊……
“程叔,景扬前些日子就说,今儿是您的生日,这说什么也得来给您贺寿。这不,赶巧了,景煊今儿代他们老首长来给您贺寿,我们也就没打招呼,跟着一块来了。只不过,飞机晚点了,我们到的有些迟,您老别怪罪!”
见程老爷子没表态,景太太赶紧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这番话,并将目光投向丈夫手中那个盒子上,转即拿起,递到程老爷子手中。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程家真没邀请景家夫妇,又再怎么不高兴景煊的到来,现如今也得做出十分欢迎的样子。
因为在场宾客都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与之寒暄了一阵子,景太太离开丈夫的臂弯,朝正被程家几个兄弟团团围住寒暄,暗地里却在互相较劲的儿子递了个眼色,就直径朝程爱瑜走去。
“哎呀,这就是爱瑜吧!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瞧,这俊的,可不比你父母逊色,我这当干妈的,都快不认得了。”说着,景太太就执起了程爱瑜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阵子,就转头朝还在和程老寒暄的丈夫招呼道:“景扬,还不快来瞧瞧咱们干女儿,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有这么大!”
景太太伸手比划了下,又转回头,继续和程爱瑜说话。
其实,程爱瑜许多年没有见过景父景母,不过,全赖他们保养的相当不错,在他们进门时,就已经认了出来。
至于他们怎么是她的干爸干妈,这说起来话就长了。
“……干妈风华不减当年,我一眼就认出您了。”
场上气氛又恢复如初,表面平静,暗中风起云涌。
众人寒暄敬酒,朝程老祝贺,好似谁都没有听见,唐枫发疯的宣言,也不觉得景家人的突然到来,有什么突允的地方。
而这时,愣了半天的司仪总算回过神了,从唐枫手上拿回话筒,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并将众人的目光引向扶梯——“让我们有请程诺先生携妻,为诸位宾客,献上第一支舞!”
明亮的大厅,骤然暗了下来,两束追光灯,从不同方向,同时投向宴会厅二楼,笼罩着又一对神色恩爱的夫妇。
而程爱瑜也随之抬头,朝那个方向投去温暖的注视。
她仰望着父母,却在看清优雅的母亲身后,那抹明艳照人的倩影时,惊得脸色顿便苍白!怎么会,顾繁华她……怎么又回来了!
一阵掌声响起。
随着灯光的引领,程诺夫妇走下扶梯,进入舞池。而顾繁华就站在舞池边缘,她似乎感觉到了程爱瑜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来,微笑。只是那一弯微笑沉淀了太多情愫,让她看着都觉得揪心。
悠扬的舞曲,伴随着场上华美的舞姿,结束时,掌声再度沸腾。灯光也在这一刻全部亮起,最后出场的程诺夫妇,朝女儿的方向看了眼,就往程老跟前去,不经意的一眼,却看见了多年好友的景家夫妇。
“景扬?景致!”
“hi,萧瑜,好久不见了!”景太太挽着丈夫走来,朝曾经的死党打趣道:“或许我该改口叫你程太太,嘻嘻……自打你功成名就,我就只能在新闻上看你了。听说你前几天在德国开画展,又引得一片喝彩,祝贺你!”
景致萧瑜两人打小就是朋友,后来一起考上了美院,不过景致对绘画没什么兴趣,学成后就转行做了设计。不向萧瑜,生在书香门第,自小就就背着画坛天才的光环,走出学校后,就是一路的锦绣前程。
“你也不赖啊,有自己的品牌,前阵子还听程诺说,准备在那边上市了是吧!先恭喜了!”
“彼此彼此,我这点小成就,搁在他程诺眼里,估摸着还不如一颗沙子大呢!论成就,还是你家程诺厉害,当年一度炙手可热的大状,毅然放弃前程,转战商场,将帝皇搞得有声有色。如今隐退,正是享福的时候了!”
景太太口中的程诺,正是程老的三儿子,程爱瑜的父亲。在程爱瑜六岁前,他是闻名全国的大状,战无不胜的长胜将军。不过因为程家当时出了些事情,他不得不从律师行业退下来,接手二哥的帝皇企业。直到前些年,儿子程资炎足够独当一面时,程诺就将帝皇集团扔给了儿子,自己隐退,当起了帝皇律师团的首席律师,继续着年轻时的战绩。
“今天是老爷子的寿宴,这些话,还是改天聚会再说吧!瑜儿,不是想女儿了吗,走,过去瞧瞧!”一直没有开口的程诺,再看见景煊时,目光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暗沉。他打断了妻子与死党的交谈,用眼神示意她往走来的景煊身上看了眼,并朝同样沉默的景扬点了点头,带着妻子离开。
景太太不解的凝眉,侧目看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她本想借机会把景煊介绍给程诺夫妇,但没想到,程家人对景煊的态度,是一个比一个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同样看出了些端倪的景先生,朝爱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并伸手拍了拍爱妻的肩头,低声道:“小辈事儿,让小辈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只能帮衬,不能帮他们解决根本的问题。至于原由,现在也不好说,等宴会结束吧,结束了我去和程诺谈谈!”
毕竟这是个热闹的日子,冤孽如顾唐两家,都能和平相处,他们景家作为程家世交,总不好在这时候给程家添乱子吧!
宴会有声有色的进行着,但这绝对称得上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每当景煊要请程爱瑜跳舞时,不是她父母也刚巧叫她,就是那三个哥哥轮番上阵,邀请她当舞伴。一个多钟头下来,连乔疏狂和齐默勋都和她跳了两支舞,景煊却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到。
不过程爱瑜终于忍无可忍,和再次前来,蛮不讲理的把她从景煊面前,捉到舞池里的程资炎翻脸了。不落痕迹的瞪了他一眼,在跳舞时故意踩了他几脚,等舞曲结束,她就立刻离开舞池边缘,往洗手间走去。
倒霉!
实在是太倒霉了!
似乎只要有他景煊在场,她就总没个安生的时候。
站在洗手台前,程爱瑜往脸上泼了两捧清水,使劲的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随后整理好情绪,拿卸妆纸擦干净脸上过分正式的妆容,重新补了补。正准备出去继续“迎战”时,却听洗手间最里头的隔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嗯,嗯我知道……我会按着你说的做,但你要和我保证,不要伤害唐枫!程泓慕,我要你发誓!”
是繁华!
程爱瑜攥着那副丝绸手套,紧紧捏成一团,身体绷直的站在那个隔间前,一动不动。直到那扇门打开——
“小……小鱼!”
顾繁华一惊之下,差点把手包给扔到马桶里!
程爱瑜无奈的牵动唇角,扯起勉强的笑容。想和她打招呼,但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质问——“为什么回来!顾繁华,唐枫为了你……”
“他为了我,我为了他……呵呵,小鱼,你知道吗?我早在四年前,就和你三哥签字结婚了。如果,我再把唐枫扯进来,那他就是为人所不耻的小三!”
程爱瑜没想到她会这么直面的说出来,愣了下,转即哑声问她:“繁华,你和程泓慕……你和他的那张结婚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铁瓷的死党,在这一刻才发现,她们身上,彼此都隐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