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试图用各种角度,判断裴妍湫的由来,下意识的,已将其定位为和自己一样有特殊境遇的人,然而几个只要是现代人就不可能不知道的问题丢出来,问得裴妍湫淡然自若的笑容消失不见,只剩茫然的双眼似乎转着蚊香,全然不似假作无知。
叶繁奇怪地皱起眉头。
裴妍湫叹了口气:“你的问题,我着实没听懂,还是换我来问你吧叶公子,你为什么会知道牛痘和天花呢?其实那疫病,我们多称呼为天痘或虏疮。”
叶繁蓦地想起来一个没什么用的冷知识,天花这个病名,首载于清代的《天花精言》一书,这个世界满清不曾入关过,长辫子半光头的形象还未统治过这片土地,所以天花一词自是没有的,至于牛痘,那更是不该在这时候存在的东西。
叶繁沉默了会,反问出声:“那裴大夫呢?你是如何做出这种划时代的举措的?”
“准确的说,这个功劳并不属于我。”裴妍湫起身,自柜中拿出了一堆书卷,摆到叶繁桌前,示意他可以随意翻看。
叶繁接过一本打开,内容甫一入眼,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些,他快速翻看起来,连着翻阅了三四本书卷,里面的具体细节他没看懂,也不需要懂,知道这些都是关于牛痘研发的实验记录对他来说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这是我外祖母的东西。”裴妍湫道:“自打知道西羌出现了疫病,听闻了发病患者的症状,她和叶公子一样,脱口而出,称其为天花,并立马着手开始了牛痘的研发,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疫情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提前预防,这些,是她不眠不休八个月的成果。”
“你外祖母……”叶繁瞳孔一缩,猛地想起前段时间裴世鑫说外祖母去世,需要回外祖老家奔丧。
裴妍湫道:“你和三弟交好,应该知道,她不久前刚刚离世。”
“抱歉。”叶繁歉然道:“节哀。”
“没事,生老病死,人间常态罢了。”裴妍湫微仰起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且,或许对外祖母来说,也算是一个解脱吧。”
话说得潇洒,叶繁明显听出声音中充满了不舍,甚至隐隐带上哭腔。
“可以的话……”叶繁试探道:“能和我说说你的外祖母吗?”
“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裴妍湫思索片刻,最先给出一个评价,而后细说:“外祖父说他的医术,有一大半是外祖母教的,他最开始只是药铺学徒,坐堂大夫有自己的关门弟子,寻常也不教他什么,是外祖母带着他成了盛京名医。”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常住在外祖家里,可以说我是外祖母一手带大的,她从不像别人要她做个大家闺秀,她教我医术,带我上山采药,她总说侯府什么都是虚的,自己会本事比什么都强。我学习稍不认真,她甚至还会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