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恨得牙根痒痒,这时候人手既多,拿出战场上的气势,吩咐几个人把守住了院墙,自己带着十几个人冲进院子。
离着老远就飞起一脚,把一个正在那殴打馒头的国子监生踢出去老远。其余人也都围上来,拿出武德宫里摔跤举石锁的本事,顷刻间就把那六个没躺下的人抓住。
“没事吧?”
“没事,先生。”
馒头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指甲划破的脸,站到了刘钰旁边。
被抓住的人中有人喊道:“以奴仆之身而殴国子,这是大罪!纵然翼国公府蛮横无理,庇护家奴,我等……”
啪!
馒头冲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抽的那个人的半边脸直接青紫起来。
“奴你娘了个哔!”
馒头吃了亏,本就来气,听这人又说他是奴仆,心里的那点火气全都点了起来,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刘钰拉开了馒头,盯着这六个人,冲着同窗们拱拱手道:“哥几个,多谢了。来,把这几个人拉到外面去。”
也不管还躺在地上叫痛的那个,一群人架着这六个人出了院落,远处一个报信的国子监生飞也似的朝国子监跑去。
刘钰咬着牙,从左边开始,每人上来就是两个大嘴巴。从左边抽到了右边,问道:“刚才我听有人喊我奸贼?谁喊的?谁喊的?”
问完之后,没人回答,刘钰举着手随机挑了一个,又是两巴掌。
“我喊的!奸贼!奸贼!误国之贼!”
这话本不是陈震喊的,但喊话的那人被刘钰的两巴掌吓住了,这时候嘴唇嗫嚅,两个屁也不敢放,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陈震脸上也被刘钰扇了两巴掌,刘钰这一两年人也杀了不少,下手极重,陈震哪里受过这样的打,细嫩的脸上顿时红如莓果,肿的老高。
可他自认自己是正义的,此时是邪恶的人在报复,心中更生出一股不屈之气,心想前朝的言官们连当中脱裤子打屁股都不怕,自己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厉声承认,又接着大骂道:“奸贼!奸贼!竟与蛮夷平论为帝,置我天朝颜面于何地?你祖上何等英豪,竟有这样的子孙!更为私功,蒙蔽圣上,我朝不败而败,竟被你弄出宋辽之辱!这等奸贼,吾恨不能生啖汝肉!呸……”
一口唾沫飞出,刘钰闪身一躲,向前一步,右肘狠狠地砸在了陈震的胃上。陈震吃痛,一低头弯身,刘钰跳将起来,手肘朝着陈震的背猛力一砸,叫旁边的同窗撒了手,直接放倒在地,又狠踢了两脚。
他这时候也懒得辩经,更不可能说这事儿是皇帝同意的。对这些人他也根本没当回事,任他们骂就是,可既是挨了骂,也不能白挨骂,当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暴打一顿。
以“我蛮夷也”的态度,打的这些人以后脑袋一热之前,先琢磨琢磨打不打得过自己。
放倒了陈震,又把其余那几个人捶了几拳,骂道:“今日打你,不是为了别的,单是为了你们废物!”
“既要打我,也知道我在这屋里,七个人,却不知道围堵院墙。冲进来后,被我弟子一打就乱了阵脚。”
“就你们这样的,也有资格品评人物?若你们但凡有点本事,知道围堵院墙,知道不管我的弟子,追着我打,今日我也算是认栽。可就你们这样的……”
说完,恨铁不成钢地朝着趴在地上的陈震吐了口唾沫,气更不打一处来,正要抬脚再补一脚,就听远处有人高喊道:“住手!”
抬头一看,街上黑压压地围过来几十号国子监的监生。
刘钰看了看对面的衣裳,早有了看人下菜碟的本事,见对面都是些监生之类的,并无官员,呸道:“什么狗东西,也敢来来管我?你们算什么?”
被刘钰打趴在地的陈震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学沫子,捂着仿佛被震开的胃,用尽力气,挺直了身体,激昂慷慨。
“我等算什么?我等,便是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太祖皇帝言:保天下!”
“这天下是什么?”
“是夫子的经!是太史公的笔!是魏晋的风流!是李杜的诗篇!是苏柳的唱词!是我等的儒巾襕衫。”
“我们算什么?有亡国者,有亡天下者!太宗皇帝言:保天下。我们,便是这泱泱天朝的魂!传承千年而不灭的魂韵!是让奸佞羞辱的浩然气!”
“天朝天朝,若沦为列国,连天朝都不是了,还有天下吗?”
他虽嘴角带血,却说的激昂,国子监诸生纷纷叫好。
刘钰却不辩经,冷惨惨地对周围的同窗道:“是了,在他们眼里,我等终究不过是丘八。我等保的天下,原来就是他们。他们是泱泱之魂,我等不过是群护着魂儿的丘八。”
一丁点也不激昂,更无半分的喊叫,只是淡淡地拱了拱火。
“我可去你玛的吧!”
一句丘八,彻底把武德宫这群人的火给拱了起来,刚刚激昂慷慨的陈震再一次被踢倒在地,几十号武德宫的舍生疯了一般,朝着国子监众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