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配着早春的寒风,让人不由得感到阵阵寒意。
吴成紧了紧身上的棉甲,哈出一口白气,深夜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才有一只野猫蹿过,整个武乡县城一片死寂。
灌了一肚子酒的绵正宇摇摇晃晃的骑在马上,满面通红的解开头盔、扯开衣领,任寒风灌入,一边给燥热的身体降温,一边含含糊糊的吩咐道:“吴家崽子,那字据你得仔细收好,嘿,一年不收租贷,百户所里的那些军民也能喘口气了。”
说着,绵正宇又幽幽叹了口气,眉头愁成一团:“啧,但是你怎么答应张家来年还双倍呢?那可是笔巨款啊,咱们如何拿得出来?”
吴成耸了耸肩,呵呵一笑:“走一步看一步,一年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到时再说吧。”
绵正宇眯了眯眼,深深看了吴成一眼,哈哈一笑:“俺就知道,你小子压根没准备还,但张家势力广大,咱们一个小小百户,到时候如何跟他们作对?”
吴成再次耸了耸肩,咧嘴一笑:“绵老叔,我说了,一年后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没准张家像朝廷一样自顾不暇,顾不得管咱们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了呢?”
绵正宇一愣,疑惑的扫了吴成一眼,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踹了马旁默不作声的绵长鹤一脚:“你这憨货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想些啥呢?”
绵长鹤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老叔,那桌上的肉啊鱼啊啥的,俺好多见都没见过,吃起来是啥味道?跟侄儿说说解解馋吧。”
“馋你个头,一天到晚想着吃!”绵正宇又踹了绵长鹤一脚,哈哈一笑:“那些大鱼大肉吃着也不过如此,不如杂粮饱肚,走吧,早些回去让你婶婶帮你烙个饼子充饥!”
圆桌之上杯盘狼藉,数名侍女和家奴正在收拾着酒宴的残局,张道河捧着一杯清茶,靠在窗边一边用清茶解酒,一边皱眉盯着寂静的街上那三个隐隐约约远去的身影。
身后传来一阵“笃笃笃”的声响,张道河沉浸在情绪之中没有注意,直到一声咳嗽响起,才猛然回过神来,赶忙跳了起来:“母亲,如此晚了,您怎么还在此处?”
来人拄着拐杖、一身华衣,看上去雍容华贵、颇有教养,两三名婢女左右扶持,皱着眉盯着张道河,正是张家的当家主母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