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一共五个人,爸爸是临江市师范学校的美术老师,妈妈是学校附小的音乐老师。姐姐是附小三年级的学生。弟弟今年五岁是附小幼儿园的中班学生。我排行老二,生下后一直跟外婆在农村生活,回家不到半年。
外婆说,妈妈生我的时候得了产后热,差点要了妈妈的命。妈妈说“我和她就是生死冤家,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爸爸虽然不信这些,但是看到妈的状况也理所当然地厌恶我。
我生在五四年腊月初六的早晨五点十分,外婆说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整个天地都成了一片白色,亮如白昼。妈妈四点发着时,爸爸和外婆手忙脚乱,因为我的预产期还有足足半个月才到。没想到在这样的雪夜我却急急地打扰了他们的清梦,要来看这个冰冷的世界。
妈妈至从怀上我后就坚定不移地认定我是儿子,是衣家的正宗传人。当她从虚弱中得知我是一个刚刚四斤八两的女婴的时候,气得把自己的头发都纠掉了一把。爸爸看到我时也失望至及。这些事都是外婆断断续续告诉我的。
我们母女从医院回到家里,妈不愿看我,更不要说给我喂奶了。有一天,她突发奇想,我死了呢?于是她实施了她的这个想法,只给我包了一层薄布放在木板上,在零下两度的腊月天看我会不会冻死。当外婆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冻得全身发紫,外婆把我救下了。那天外婆抱着我到临江最有名的算命先生那里给我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我是富贵之命,日后必定富贵荣华。
至此,外婆坚定不移地把我带到农村清水镇钱家湾她的家里。外婆和舅舅住在一起,那时舅舅在省城读书,不常回家,所以家里其实只有她一个人。
外婆是个挂牌地主,但是她读过书,传统的儒家思想在她的心里扎了根,特别信奉善恶有报的思想,所以当年的她从未欺凌家里的长工,佃农。解放后,她真的得了好报,生产队里的贫农没有谁欺负她,反而时常还有人帮她。
但是丈夫却在婚姻自由的浪潮下毫不犹豫地将她休了。传统的婚姻思想同样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结成了夫妻。婚前她只知道对方在省城某大学读书。婆家是清水镇的大地主,一生吃穿不穷。父母以为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她的一生足也,福也。
她无数次幻想过丈夫的容貌,绝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潘安之面貌的人,而这个人是她的丈夫,那一刻她的魂被他勾走了。想着当他揭开盖头的时候,应该惊异于她的美,俘获他的心,应该不难。在女子学校读书时同学们送给她女中一枝花的绰号。刚满十六岁提亲的就踩破了门坎。但是,没人揭盖头她等了一个通霄。丈夫逃跑了。
在公婆断了丈夫的经济命脉五年之后,他才在公婆威逼利诱下回家勉为其难地和她圆了房。圆房后,五年的怨气瞬间灰飞烟灭,她真地爱上了丈夫,他温文而雅的气质,高大挺拔的身材,即使生气都让她想靠近他的身边。三天后,丈夫就带着婆婆许诺给他的金钱回省城去了。至此她有了钱梅,她的女儿。
五年后丈夫因为公公辞世再次回家,婆婆伤心欲绝地告诉丈夫,钱家不能后继无人。丈夫主动和她再次圆房。这次她真的有了儿子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