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爸爸要走了,在家可以做到乖乖听妈妈的话吗?”柯欣荣蹲在小柯清面前,两只大手揉捏着她粉嘟嘟的小脸,像是在捏搓着一块光滑的小面团。
柯清用力点头,朝前迈了小小一步,小手搭上柯欣荣的头顶,学着爸爸平时为自己整理头发的样子,指缝插在柯欣荣发间,一点点疏开因海风吹得有些打结的头发,清朗稚嫩的声音响起,“嗯,爸爸放心。”
柯欣荣起身,一手搭在尚湘云肩上抚慰着她,一手抚摸着柯清的头顶。天色渐沉,眼前是望不到尽头、可轻易吞噬一切的海,浪花每每急着翻卷都会带起层层白沫,岸边停靠着的船只也被汹涌的浪波及着,此起彼伏着。
“妈妈,爸爸的照片为什么挂在墙上呀?”小柯清抬头看着尚湘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放学就被接到了这里。
尚湘云没有回答,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照片面前,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照片上柯欣荣微笑的脸,耳边似乎还响着他浑厚清明的声音。可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却已经孤独的躺在冰凉黑暗的棺木里。双眼干涩发红,却已经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了,心中空荡荡的。
柯清看着灵堂中间柯欣荣微笑着的黑白照片,它就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两侧都是别人送来的花圈,大伯站在照片的左侧低着头,双手捂着脸,肩膀还在抽动着。不知怎的鼻子酸酸的,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声哭,一下子惊醒了不想承认眼前丈夫已经远自己而去的事实的尚湘云。
“哭,你就知道哭!你爸就是让你哭走的!”
“家里都出这么多事了,你还哭,还嫌事不够多吗?!”
可不管尚湘云怎么在柯清身上撒气,柯清的哭声始终没有停止。
爸爸离开妈妈了是我的错吗,年仅六岁的许如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蜷缩在房间一角,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生生咬着下唇。她就这样趴在腿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咚咚咚!”好像有人在?敲桌子?
杨幼安似乎是怕叫不醒许如清,在桌下狠狠用腿撞了一下她,许如清明显被惊到了,猛地一下睁开眼。一个身着深蓝色西服的矮小身材女人叉着腰,情绪激动且面目些许狰狞的样子闯入了眼中。
“许如清!你给我站起来,我的课就是让你来睡觉的吗?”这个矮小女人说道。
“哈哈哈哈哈……”
“真惨,又被地中海逮住了。”
许如清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这种情景,她都习惯了,每个班里总有几个令老师头痛的“坏”学生,说起来有些无奈,许如清就是这其中一员。
当然,这位头顶微秃还坚持留着披肩发的“地中海”老师,也真真称得上是教师中的败类。她似乎很是不喜欢女生,尤其是稍有姿色的女生,还一直以“就算你们再怎么打扮,也不会吸引到一个男生”的思想来教育每一个被她叫到办公室的女学生。次次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打着‘我这都是为你好’的旗号,把女生浑身上下数落个遍,许如清就亲身体验过。
“许如清,去站后面去,挡着后面同学了,天天罚站,白白长了个高个儿。”地中海狠狠地剜了许如清一眼,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的烟味,把手中的课本狠狠地抖了抖,愤愤转身,往讲台走去,还边走边说:“大家都别像某些人一样,一身恶习!”
坐在前排的孟诗诗看到许如清被老师教训的样子,对着许如清座位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以表示对这类扰乱课堂纪律的同学的嗤之以鼻,心里却止不住的开心。
许如清看了杨幼安一眼,用眼神表示完自己内心的无奈,转身往教室后面走去。
每个人身边总会有几个“别人家的孩子”,天资聪颖、品学兼优。最可气的是他明明生来优秀,可平时所做的努力却不必任何一个人少。这类人无论到哪都会惹得人又爱又恨,何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