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尚佳的提前归来,原本沉寂的学士府立刻沸腾了起来。
尚夫人和李栀栀原本都无意欢度中秋佳节的,此时全都改了口。
尚夫人喜气洋洋端坐在锦榻上,一叠声地吩咐着管家尚敬及其娘子:“速速去大厨房,让大厨房备下中秋夜宴,阖府上下齐齐庆祝中秋佳节!”
见尚敬夫妻出去了,尚夫人又吩咐尹妈妈:“去和小厨房说一声,整治几样精致菜肴,送到堂屋廊下来,我们娘仨赏月吃酒欢度佳节!”
李栀栀见尚夫人如此开心,便故意凑趣道:“姨母,既然要吃酒,我去取我做的桂花蜜酒吧!”
坐在靠东墙圈椅上的尚佳闻言,淡淡看了过去——他就知道李栀栀爱饮酒,总是寻找机会喝一杯!
栀栀和他四目相对,心跳不由有些加速,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笑嘻嘻看向尚夫人。
尚夫人看着这一对小儿女,心中欢喜,笑盈盈道:“去吧去吧!”
李栀栀起身给如画等侍候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丫鬟会意,都跟着她退了出去,给尚夫人和尚佳母子留一点独处时间。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母亲了,尚佳起身,走到母亲身前,推金山,倒玉柱,端端正正在母亲膝前跪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把脸贴到了母亲膝前。
尚夫人也没有说话,她伸手抚摸着尚佳的头发,又俯身去摸尚佳的背,笑中带着泪:“阿佳,好端端回来就好!”
察觉到儿子温热的泪水浸透了她的裙裾,尚夫人声音也有些哽咽了:“阿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母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别的女人儿子没了,还有丈夫可以依仗,而她的丈夫也是别人的丈夫,她只有儿子……
尚佳抱住母亲的双膝,低头半日不语。
他能体会母亲的辛酸,可是他不只是儿子,也是大周的将军,若是国家处于危难之中,他也只能舍小家奔赴国难。
即使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李栀栀立在廊下,见如珠如玉也赶了过来,便安排如珠如玉去取她制作的桂花蜜酒,又让如画带了两个小丫鬟去拿提前备好的月饼、鲜果和点心之类。
忙完这些,她又看着黄妈妈带着人在廊下摆黄花梨木的方桌和三个圈椅,预备等一会儿赏月饮宴。
待一切齐备,李栀栀又悄悄叫了如诗过来,令如诗带着小丫鬟送了金盆、热水、手巾和香胰子进去,以备尚夫人和尚佳母子洗脸盥手。
又过了片刻,宴席也摆上了,李栀栀便隔着青纱门帘笑盈盈道:“姨母,阿佳哥哥,宴席齐备了,快快出来陪我饮酒!”
尚夫人笑着应了一声,由尚佳搀扶着走了出来。
廊下的黄花梨木方桌上铺了茜红毡条,上面摆着八碟用素瓷碟子盛放的精致小菜果品,另有玉壶与三个玉杯,果真已经齐备。
三人在廊下坐着,在月色中开始饮酒谈天。
三杯酒饮罢,李栀栀便引着尚佳谈沧州风光。
尚佳饮下杯中之酒,直觉一阵暖意充溢全身,这些日子风雨兼程赶路的疲惫还在,可是那颗心却似被浸入了温暖的热水中,舒适得很。
他抬眼看向李栀栀,清俊脸上满是疲惫,声音也有些黯哑:“沧州北边的草原和长青山很漂亮,一直到二月底雪还没化,那里的夏天是最美的,到处都是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