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爱瑜莞尔一笑,挑眉看着那个男记者,心中暗说:这小子,倒也识趣。
“何碧奇,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没有一点儿敢拼敢闯的劲头,我劝你还不如该行,会家开个小卖铺,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安安稳稳的了此一生得了。但如今,你既然站在这里,就请你搞清楚,公司请你来,是做什么的!”
目光一凛,程爱瑜抬眸看向那个有意寻衅的记者,嘴角的笑意几乎在那一瞬泯灭。
那记者一愣,目光就随着程爱瑜手中的签字笔,停了。
但他着这脸色,并不好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整个一变色龙!
半晌,他讷讷的吐出一句:“程主编,漂亮话谁都会说,我也是……是为公司的大局着想。”
“你是应该为《elite—life》写稿子的民生记者,在其位,谋其职,公司的大局还不劳动你来想。至于,我们刚才在讨论的问题,也不是你应该搀和的,我希望你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开会的时候浪费大家的时间,说出这种让大家都想要发笑的话来,耽误会议进度……”
话音未落,那男人的上司有点儿不服气的开口,明显有护下属的势头:“哼,咱们没有您的那份事,程主编,你要让小何不说话也成啊,那你先拿出个能让大家信服的方案来,别在这儿给我们摆高姿态,说漂亮话!就像你说的,在其位谋其职,这种重要的新闻,当然是由主编您来写啦——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看着程爱瑜,又看了看苏敏赫,哪敢在出声,倒是eva说了句:“你这话说的未免有点而太过了吧!queen在公司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又不是瞎子,这种不要脸的话你怎么能说的出口啊!”
那人脸一红,哼道:“到底谁不要脸啊?别以为把舒主编给挤走了,你就能独大一方!程主编,要想让我们信服,你要拿出实际的行动来。凭什么之前一直属于舒主编的case就这么突然的转到了你的手上,你倒是给我们一个——”
“eva,叫保安,让她收拾行李,滚!”不等那女人把话说完,苏敏赫冷漠开口。
但不等eva回答,程爱瑜就转过了视线,朝苏敏赫做了个手势道:“苏总,我不反对你开出企图掀起内讧的下属,但在这之前,我希望让她明白一些事儿。”
苏敏赫没开口,淡淡的看了她三秒,微微点头。
程爱瑜会意,转眸看了眼那个明显有点儿不安的女编辑,嘴角一勾,缓声道:“看来,有些是很有必要让你清楚。就像你反复强调的,在其位谋其职,我相信,我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长眼睛的都知道,我这四年来,给公司带来的效益。这次的,《elite—life》提案,也是我在结婚前提出的,所以,这个case原本就是我的,不存在是我从某人手中抢来这么一说。当然,你要红口白牙的胡扯,我也没办法,毕竟嘴长你身上,我除了把它撕了外,没有别的方法能够阻止你诽谤我的行为——言论自由嘛!”
看着那女编辑一哆嗦,程爱瑜转眸扫向周围沉默不语的众人,而那目光别有深意的在之前符合的几人身上停了停,嘴角再度浮现似笑非笑的弧度。稍顿,她用笔杆儿轻轻地敲着桌面,不疾不徐的再度开口:“我因为要准备,《elite》的周年特刊,就将《elite—life》上市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舒副主编处理。但很不幸,舒副主编前几天向总裁请辞了,原因虽然不明,但我敢说,她的请辞对我来说绝对是个负担,她的举动让我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了!我相信,在做的都知道我刚结婚不久,新婚燕尔的时候,加大我的工作量,这应该是每个新嫁娘都不太想看见的事儿,如果你非要说成我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从她手上抢来这份工作,那我若不是有病,就是疯子!”
“舒主编人都走了,你现在当然是说什么都可以的。”脸色苍白的女编辑,据理力争,死犟的说着牵强的解释,看来是怎么都要把程爱瑜给抹黑了。
但程爱瑜却满不在乎的冷笑了声,转眸看向eva,还没说话,就听身边的助理秦狩一阵抢白:“喂,你好歹是我们的前辈,怎么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口口声声的舒主编,舒主编,叫的还蛮顺溜的。别忘了,她这个主编上,还有个‘副’字呢!”
那女人脸一红,横了眼秦狩,听着身边嘈嘈切切的讥笑声,抬眼看向苏敏赫,壮着胆子,双手紧紧地捏着西服摆,冷哼道:“苏总,如果程主编说的是真的,那你敢把舒主……副主编请辞的理由,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嘛!”
“有何不敢?”苏敏赫冷漠的眼神里,迸射出一丝暗喻的讥诮。他冷眼看着那个明显为人出头挑衅的小编辑,沉声开口,字字清晰:“舒晚并没有亲自请辞,来替她请辞的人,只送了份辞职信给我。按理说这事儿不应该公开,但为了,《elite》日后的和睦与发展,有些话必须公开的告诉你们。替舒晚递交辞职信的人,是henry的人。我想这个名字,在业界大家应该并不陌生。henry的人表示,他不喜欢自己的情妇,在外头和男人——打交道!”
闻声众人一愣,皆露出一种微妙的神色来。
但他们大气不敢出,更不敢议论,只是互相交换着眼神。一方面在互相表达着,对眼前这位从来都是惜字如金的总裁,今儿突然冒出长篇大论的错愕。另一方面,则是对舒晚是大名鼎鼎的henry先生的情妇的一种惊诧,以及尾韵中的不屑和鄙夷。
而就在这么诡异的安静的时刻里,苏敏赫再度开口,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打发了那个女编辑:“eva,叫保安!”
该说清楚的都清楚了,那么之后的会议,也就不需要这人的参与了。
“是。”eva拨通了电话,让保安进来,转身看向苏敏赫,又请示了句:“boss,食堂缺个打扫的,是让她去哪儿吗。”
明明是问句,eva却用一种雷打不动的平板的口吻说了出来,转眸间朝程爱瑜递了个眼色。再调转视线的刹那,就见苏敏赫颔首,语调依旧冷漠:“正常的人事调动,如果她不乐意做,就让她辞职。但合同的违约金,她必须补偿,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话音落的瞬间,众人大概是第一次领略到苏敏赫内心的那种强大。腹黑?no,这货大概是纯天然的,天然黑!
套用一句俗话,boss是普通人能惹得吗?有胆子惹了,他们还会给你留条活路?
——做梦吧!
“我立刻通知人事部去办理手续!从这个月开始执行。”微妙的一笑,eva转脸看向好似瘫在了座位上,睁大了眼睛的编辑,眼中闪过一抹讥诮,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清洁阿姨!”
一声称呼,彻底的将距离划开。
而这时,保安进来,在eva的指挥下,见那个几乎瘫倒的女编辑,给带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打开,再关上。
室内依旧一片寂静,沉寂的寂静。
知道自己之前站错队,说错了话的人,各个都战战兢兢的坐在那儿,学木头桩子,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程爱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
“接着开会吧,我不希望以后我们的团队里,再出现刚才的那种人。不论你们现在在为谁工作,我想经过今天的事儿,你们应该把该断的念想都给断了,看清楚眼前,搞明白你们自己的衣食父母到底是谁。当然,我很欢迎有人对我们的企划提出质疑,有质疑才有讨论,才有更好的方案。”
淡漠的声音,很柔软,却好似字字都带着刺儿,扎在了众人的心坎上。
心中有鬼的人冷不丁的颤了下,总觉得,这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说他们自己,而这一对比,就跟为恐慌,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步上那位女编辑的后尘。
“程主编……”
“何碧奇,题外之话就别说了。”程爱瑜伸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勒令那名记者闭上了嘴。转眸,她淡淡的扫了眼那人,低声道:“你自视甚高,我们《elite—life》用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回原来的组里吧,职位不会有变动,这个我会和你以前的编辑交流。毕竟,《elite—life》这本杂志办刊的宗旨,并不是为了愚弄你所谓的‘愚民’。对于我来说,只要翻开这本杂志的人,都是尊贵的读者!不论他们会意什么样的眼光去审视这本杂志,我都希望参与进来的人,可以用心做好这本杂志,而不是去愚弄读者。这样,只会让读者用看待三流杂志的眼光,去看待我们。”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透着股子坚定。但字里行间的深意,更是渗透到了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不敢再有什么歪念,就更别说是妄动了。
把何碧奇也请出去后,会意转由程爱瑜接受。她让秦狩交代了一遍关于周年庆相关活动的筹备,以及周年特刊的准备情况,又向众人说明了《elite—life》的筹备情况后,让众人做了讨论的互动。
但这些和人似乎畏惧苏敏赫,都没几个敢说话的,又或者真的是无可挑剔了。
扫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众人,程爱瑜也不指望他们说什么了,转脸看向苏敏赫道:“苏总,唐家的新闻,还是交给我去挖吧!”
闻言,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程爱瑜和唐家的大少爷唐枫有交情。不过唐枫都已经被唐家除名了,这份交情不论有多深厚,大概也搞不到什么辛密内幕了吧!再说,就算是有内幕,这内幕恐怕也不好挖,就算她是唐枫他老婆,都不见起会知道,更何况是他了!
众人都沉默着,部分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程爱瑜,更有一部分人,则是出于对程爱瑜这个不可多得的主编的一种忧心。就连秦狩,都朝她投来一抹凝重的目光,似乎在担心她是不是因为那两人接二连三的刺激,才说出这种夸海口的话来。如果要是海口垮下了,回头再填不上,这不就玩完儿了吗!
吸气,呼气……
一瞬,整个会场就好像在考量众人的呼吸系统是否健全!
而程爱瑜不以为然,熟悉她的人,只消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她有着完全的把握。
“呵呵”,一声动听的笑声,从苏敏赫丰满的唇间溢出。稍顿,苏敏赫沉声道:“爱瑜,看来你真是属如来佛的,念念咒,再麻烦的事儿都得自个儿剥繁从简的跑到你跟前去。好吧,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过我希望你给我透个底儿,你打算怎么做?”
想来不苟言笑的苏敏赫一笑,那简直是春风三月杨柳垂地的美景,不可多得。
众人的瞪得眼都直了,同时也把耳朵各个都直挺挺的竖了起来。
而程爱瑜的回答,只有意味深长的一句短促的话:“我打算……给回国不久的华裔,phoenix—lu女士做个专访。”
……
会议结束后,程爱瑜带着秦狩回办公室。
而她前脚刚进办公室,王轲后脚就来了,手中还拿着个文件袋。
程爱瑜眯了眯眼睛,“你来了,先坐会儿。”指了下休息区的沙发,程爱瑜示意王轲坐下,转身又对捧着一叠文件的秦狩继续交代工作。等两人谈得差不多了,秦狩下意识的朝身姿笔挺的坐在沙发上的王轲看了眼,退了出去,并把门给带上。
而在关上门的一查,他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传了出来:“查的怎么样,会议上被赶出去的两人的底细,干净吗?”
端了杯水,程爱瑜走近休息区坐下。
转手递给王轲,就听他说:“大小姐,那两人的底细到还干净。不过那个编辑,确实被舒晚给收买了。几分钟前,她还和舒晚通过话,这是她单方面的通话记录。而在两人通话后,我们的人就查到,女编辑的银行卡上,出现一笔进账。我怀疑,这女人和舒晚还有什么计划——”
说到这,王轲的嗓音陡然变了,有点儿走音。他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喝水。
程爱瑜摸着下巴,暗中思索着。接着反问了句:“那个姓何的记者呢?”
“他底细倒还挺干净的,不过,这人一直被上头压着,又没关系没门路,四年了还只是个二流记者,总有点儿郁郁不得志的感觉。他今天之所以会说这种话,一来可能是因为大小姐你和他同期,如今却得到重用,人在高位,让他看着多少有点儿触动,单方面的挑衅找茬。二来也可能是受到了那位编辑的指示或暗示,才说出了这些话。”顿了下,王轲认真地看了程爱瑜一眼,继续道:“总的来说,我觉得,他没有任何问题。眼下我们应该提防的,还是舒晚,我想,她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不过,大小姐今天杀鸡儆猴,把《elite》内部的垃圾给清除出去,倒也自己的立场变得更安全。至少段时间之内,不会有人敢把主意搭在《elite》内部。”
“哧,清楚内部人心不古的人,是早就计划好的。只不过舒晚的离开,和她的沉不住气,让我不得不提早这个计划。至于ry,他接舒晚走,其实也是保她的一种方式。什么不想他的女人和男人打交道,那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当时把那女人放在这儿,虽然不是主要矛头指向我的,但也是要往苏家内部打探的。如今,她做的事情太过了,把算盘达到了我的头上,henry见她也拿不到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想和程家撕破脸皮,只得将她先撤出去。”端起手边的杯子,程爱瑜呷了口,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看向远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缓声叹了口气说:“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揣测他,毕竟——他是henry啊!”
王轲的脸色稍稍一变,似乎也意识到这个henry的分量。
但很快,他又收回心思,将手中的一份密封报告递了过去:“这是上次送去的dna亲子鉴定报告单。舒晚和送去比对的那份dna样本的检测结果,吻合,证明他们是——亲子关系。”
程爱瑜拿在手上,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就放下了。
抬眸淡笑,随即开口:“柳眉那边有什么消息?”
“柳眉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医院,估计是在查hiv的事儿。不过,她的小动作到一直都没停下,据汇报,她反摆了唐建之一把,似乎——”声音戛然而止,王轲抬眼看向门口,就站了起来,走到程爱瑜身边,服下药在程爱瑜耳边低语一阵。
程爱瑜愕然抬眸,挑眉说:“真的?那咱么有戏看了!我倒要看看,舒晚要怎么处理柳眉这条疯狗。”
又谈了会儿公事,王轲正起身想要出去时,程爱瑜的手机在桌上“嘚嘚”的震了起来。
“灿灿?”拿起手机,程爱瑜看了眼屏幕,赶忙接起电话。还没“喂”一声,就听景灿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兴奋:“瑜瑜,快,快来皇宫会所,记得带dv!”
话音落,景灿就挂断了电话,一刻也不停留。
程爱瑜纳闷的看了眼手机,心下还有点儿担心,赶紧招呼已经走到门口的王轲:“备车,去皇宫会所!”
就在程爱瑜乘着电梯往停车场去时,一双眼睛早就盯上了她。
一场未知的危机,也在这时,一步步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