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一脸肃色听着楚杨氏的话,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成拳头。楚杨氏望到她一脸紧张的神色,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她往下说:“尚五大夫和尚五夫人最初是言语客气的接待这对夫妻,后来尚五夫人冷着脸直接站起来端茶送客。”
江婉沐听到此处,她稍稍放松下来。楚杨氏抬眼望望江婉沐,语气沉重的说:“那位夫人未曾想过会有这种冷遇,她当时变了脸,后来瞧着尚五夫人的肚子,她又笑着说‘他家不介意未来女婿比自已女儿少几岁,他们家愿意与尚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订下亲事。’”
江婉沐听得震憾起来,这家人那是来与尚家结亲家,他们是来结交仇家的。尚家虽然有习惯在男孩子们年纪少时,就早早为他们订下亲事,但是没有离谱到与这样的人订下亲事。江婉沐在楚杨氏感叹时,她忍不住开口说:“以九娘的性子,她一定会当场拒绝那人。”楚杨氏点头后,沉声说:“是啊,结果那女人恼羞成怒,直接伸手推了尚五夫人。尚五大夫虽说赶紧扶了一把,但是尚五夫人还是动了胎气,当晚就早产了。”
江婉沐脸上出现同样恼怒的神色,楚杨氏望到她的神情,叹气说:“小懒,那事情结果还是没完没了的闹下去,那对夫妻听说尚五大夫早产生子,他们直接让人上门提亲。来人说如果他们家订不下三少爷,他们不介意等大少爷退亲后,再来订下这门亲事。”江婉沐的神色变了又变。自家的女儿的亲事,竟然有人半路拦截,她这个做亲娘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
楚杨氏望着江婉沐脸上的愤懑神色,她开口说:“尚大夫出面直接回绝了这家人的求亲要求。他气愤之下,把这事情捅给尚家族人听。尚家人从来在亲事上面,不喜同宫中贵人有牵连。尚家众人听说这事情后。将心比心,谁也无法咽下这一口恶气。有人便把事情说给与尚家已订下亲事的人家,而宫里的尚太医,无意中把这事情当作趣事一样,说给宫中别的贵人听。他还随口说了那对夫妻对尚五大夫的无理言行。这样的事情瞒不了有心人。
言官上折子弹劾,京城里的人,四处传扬此事。只是因为尚家未曾真正对外言明事情的经过,外面的人,只听说那人瞧中尚五大夫初生的孩子。你义兄和连将军不约而同同君上提起此事,请求君上约束宫中贵人们家人的放肆行为。小懒,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快完结。我们几家人,与宫中贵人那一脉的人,从此无法交好。幸甚,宫中贵人只有一女,君上已直接开口训斥了她,要求她约束家中人的所有言行举止。”
江婉沐在心里轻轻叹息起来,当今君上比起之前的君上,算得上是一个极其不太爱女色的君主。内宫中除去楚家皇后外,有名份的只有两位主子。这三位都生有儿女。当中楚皇后生有三子,最小的近两岁。别的两位贵人分别生有一女儿,君上的两位女儿,一位年纪近十岁,而另一位女儿年纪已过六岁。去尚家抢亲的就是这位六岁小主的舅家人。三位女主中,只有楚府除去楚萧在宫中任职外。从大房到下面的人,都未曾有人手握实权。
楚府的人,在外面行事,一向格外的低调。楚家的那位皇后,只在年节时照例接家人进宫会面,别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开口让家人进宫说话。楚府的人,进到宫中见皇后的人,出来后,同样无片言只字对外面言说。楚府低调得让人忘记他们家有贵人稳坐在主位上面,他们低调得让人只记得楚萧是君上最为信任的人。听说大皇子曾经出宫来过楚府,但是外面所有的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事而已。
江婉沐与楚府的人来往时,从来没有好奇心去打听那些事。京城人,在私底下说起宫中的事情,有许多不同的传说。江婉沐觉得最接近的一种说法,君上和皇后有同甘共苦的情意,两人的感情相当不错。楚杨氏说完这些话,打量着恢复平静神色的江婉沐,她轻叹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这些身在局里面,只能努力去求稳。那件事情至少表面上算已落幕,实际上余波未休止过。
尚家几代人为宫医,他们一直以来能保持中立,不与权贵联姻。尚五大夫的三少爷的亲事,经这样一场事后,已引得许多人的关注,他在亲事这方面,不会比两个兄长顺利。”江婉沐听后轻舒一口气,象这般的事情,只要当事的两家人,愿意选择淡漠相待。两年后,凭尚家好的家风,尚五大夫的三少爷的亲事,自然能订下相宜的亲事。只是那对仗势的夫妻,女儿未必有这般好运,能谈妥一门好的亲事。
楚杨氏把一些利益关系娓娓同江婉沐道来,听得她连连点头不止。江婉沐最关心的是文九娘的身体,她再一次向楚杨氏问及她的情况,楚杨氏笑瞅着她说:“小懒,你是关心则乱,她是尚家人,自然能得到好的照顾。”江婉沐听后笑起来,她笑逐颜开的望着楚杨氏,笑着说:“九娘母子平安,懒懒的亲事不变,那我没有旁的担心。”
楚杨氏瞧着她一脸轻松表情,她轻摇头说:“小懒,对你来说,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改变。你和连将军的事情,经过这样一闹后,你们只能选择再次成亲。”江婉沐听后满脸惊愕的神色瞧着楚杨氏,她不知话题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转眼之间,她竟然说起她的亲事。听着楚杨氏话里意思,明显透露出她和连皓两人再次成亲,已成了不可破灭的定局。
楚杨氏瞧明白江婉沐眼里震憾,她有些无奈的开口说:“小懒,君上很久前开口问过你义兄,你和连将军几时会再次成亲?你义兄当时说‘你自觉得配不了英明威武的连将军,希望连将军能够另寻良配。’而这次事情发生后,君上当着连将军的面,再次问你义兄同样的问题。你义兄还未想妥答案,连将军当时就说,他愿意等你点头。君上便笑着对你义兄说‘有如此一心一意的妹夫,想来他今年应该能听到好的消息。’”
楚杨氏后面还说了一些话,江婉沐只记得她最后的话:“小懒,飞扬和懒懒两人休学那日,连将军接他们一块出去玩,还把小五兄弟三人一块带出去玩耍。三个大的回来后,跟我和你义兄说‘连叔叔是好人,姑姑是好人,为什么要分开两处?’小懒,如今这般情况,你和他势必要再次在一起。小懒,男人的心在你的身上,比你得到男人家中人赞成强,何况如今这样的情形,连君上都已发话,连王府的人自然是只有认可你的份。”
江婉沐怔忡的望着楚杨氏,喃喃道:“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在路上休息时,我遇到他,他没有对我提及任何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京城里纵使有风起云涌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涉及到我这种小人物的身上。我没有想到,这一月里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楚杨氏望着她,她想想安抚她说:“小懒,我一直赞成你过去的那种想法,你能养活自已,又遇不到你想要的有缘人,还不如照着现在这般过着自在的生活。
你一直是一个相当有自知之明本份的人。小懒,我和你义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日子。这些年来,你义兄心里对你一直有亏久感,他觉得他当年误导了你,以至于你比一般的女子性情要淡漠,加上你生父的那般作为,你从来不敢对男人抱有希望,这般的情况下,导致你对任何的男人都无法生情。小懒,此事已无从更改,你不如坦荡接受下来。我想,现今的连将军,一定比当年没经过世事磨砺的连三爷强,他不会再放任家人冷漠的对待你。
当然,你要学着去接受他,去依靠他,要学会与他相处下去。小懒,你能令我们夫妻待你如至亲,一定能令他待你如获至宝。你只要放开心怀,连将军,他一定会成为你的好良人。王府里的人,他们待你好与不好,其实与你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以后与他们交往,只要面上礼节过得去就行。连将军说过,他将来和你们住在将军府。你义兄当着君上的面,直言说‘你喜静,以后大约更加愿意住在城外自家的院子里。’连将军笑容可掬的说‘如果是那样,一家人平日可以住在城外。’”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坐着楚府的马车回到院子,一路上,两个孩子笑语不断,连皓自然是孩子们口中最无所不能的人。江婉沐静静的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前世,她在小时候,也是如此般认为父亲是她心中最伟大的人。江婉沐瞧着两个孩子提及连皓时,眼眸里涌现出的孺慕神情,想着楚杨氏那些劝导的话语,她轻轻叹息后,又皱眉深思许久,她心底终是不甘心就这般的屈就现实。